看门人
1988年8月初,大热天,在吃中饭前我在给家里最大的一块农田灌水,因为这块田差不多有一亩大,离水源远,前面还有好几块,只能在中午前后人少的时候来。戴着个草帽,站在小水沟里,心想热就热点,快把田水灌满就好。
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喊声:“正叔叔,你的信,你的信。”我看到两个小孩向我跑来。是隔壁悍哥哥的两个孩子,姐弟俩,小男孩6岁,叫飞飞,姐姐叫燕燕,11岁,虽然我16岁,比她们大不了多少,按辈分要叫我叔叔。平时大人们都在忙,她们就跟我玩,特别是飞飞,因为是暑假,一天到晚粘着我,本来要跟我一起来田里,由于天挺热,就没让他跟来。
“是通知单,叫你上学的通知单。”燕燕到身边后跟我说。
“叔叔考上了,叔叔要到柒都去读书了!”飞飞跑到身边跳着说,满脸的兴奋。
我拿过信封一看,是柒都唐村高级中学的入学通知单,看着小飞飞虎头虎脸开心的样子,一把抱起他叫到“哦,考上了,以后到唐村给你买好吃的。”尽管我有点开心,但不是很意外。因为我的英语成绩不好,我报考的就是唐村中学,县里的重点高中必须英语成绩要好,我的初中班主任就只能让考普高,也就是唐村高中,现在收到通知单也就是不丢脸而已。
回到家中,母亲知道了,很是高兴,因为家庭困难,哥哥姐姐初中都没有毕业,村子里以前考上高中也很少,现在我能读高中,母亲觉得很是了不起。
吃过中饭,我想去小河里洗澡,顺便去看看同学都有谁考上了,是什么学校。
我的村子叫王家村,是浙江西部山区的一个普通村子,大多数姓王,其中一小部分姓朱,大概有300多户,共有1000多人口,光是我的同年就有30多个,男的14个,基本上都是同学。在村子里走了一圈,除了几个留级的,考上唐村高中还有两个,还有一个在县城职业高中,其中还有两个考上了中专,这是我们最羡慕的,因为中专毕业就是城市户口,还有工作,那时成为城里人是最大的荣耀,当时还没有几个同学去过县城。
我来到了王胜的家里,他和我一起考上唐村中学。王胜个子比我矮,身体素质却比我好,学校运动会每次都拿奖,性格比较外向,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班长,领导能力强,长的有点像成龙,在同学之中威望很高,而且10岁就一个人去过县城,很了不起。王胜见了我也很高兴,一起说定以后要共同翻山越岭了。还有一个是女同学,也许是青春期了,那时男女同学见面都不好意思,就没怎么联系。
淳安县古时共划有36都,王家村在6都,西面几座山后是5都,东面横卧着一道长长的山脉,翻过山就是7都,唐村是最大的村庄,是唐村地区所在地。唐村高中坐落在村庄的上头,学校有高中12个班,一个年级4个班,5•6•7•8都的学生都有,校长是县人大代表,教学质量还不错,学生体质很好,每年都有学生进入航空部队,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高中,虽然是普通高中。
从王家村到唐村高中可以走公路,有30里地,因为没有自行车大家都很少走,基本上都是翻东面的山,然后走7~8里就到了。9有1日,母亲把我的东西整理好,就是棉被•干菜•大米还有一个木箱,差不多40斤重,挑着和我一起去学校。王胜是他爸爸挑着,也是差不多的东西。
来到山脚下的岭脚村休息一会,还有几个别村的同学也是一个学校,于是大家说说笑笑就开始爬山。一路上听大人讲这座山的传说,原来这山叫凤凰山,传说有凤凰来过,是一个风水宝地,山上有一个庙,庙里有很多菩萨,经常有人来祭拜,据说很灵的。“我都来过好几趟了,爬的累死。”王胜对我说。原来他奶奶每年都来祭拜,有时叫王胜一起来。我是没来过,凤凰山是附近最高的山,有600多米高,没有大人带着小孩子都不敢上去。为了方便山两边人的走动,弯曲的山路都铺着青石板,不是很难走,我看到了别的山上没有的大青松,小的都有一人抱粗,很是高大。听大人讲才知道以前山上都是这么大的松树,在文革大炼钢铁时被烧了,想想真是可惜。